喇叭彪志〈卅三〉

喇叭志有這樣誇張嗎？
一點也不假。
而且我感覺到，隨著退伍天數漸漸變少的緣故，
他也越熱衷於擺老這回事。
之前還會講道理的時候，語氣用的是「我是你朋友」的角度呢。

一月開始，我們每天中午站在門口收的客飯錢被規定，
必須繳給行勤的林班長。我們這邊「規定」不能收存任何一毛錢。
事實上，根本辦不到。
我們要收的錢不只是客飯，
還有其他分隊莫名其妙丟給我們的錢，我們只能一個月一次繳給簡老太婆。
萬一她老人家當天心情不好，就得放在辦公室後面的抽屜裡鎖起來。
所以怎麼可能說不能放錢就不能放錢。
跟著我走？那就更危險了。
軍隊的寢室是最不安全的地方，如果真掉了錢，小偷打死不承認，
就準備賠錢吧。

另外，林班長他有時公出，下午時機不對，還碰不到他，
結果錢又要隔天才能繳，萬一隔天他又不在，
錢堆個兩三天才繳出去也是很正常的事。
況且，我不是閒著沒事幹等著他在位置上的時後繳錢，
一堆公文、收據和一堆2266每個看起來都很急迫的事要做。
幾個重點白痴分隊還會在相當不恰當的時機打電話煩你。
（我就是在指照X隊的…有夠閒，一天最多可以煩到四五通）
所以，客飯錢會放在前面辦公桌的抽屜裡。沒有鎖。
（那個抽屜一來沒鑰匙，二來最常打開，鎖起來是自找麻煩）

以上說的只是個起頭。只是喇叭志念人時後段的背景敘述。
某天，有個教英語教官進來說要繳客飯錢，
但在我寫收據的同時，電話又響了。
我保持著邊講電話邊寫收據的姿勢撐了一段時間。
過了一會寫完收據，事成後就走了。
此刻，喇叭志展開念人的功夫。
「你到底是怎樣？我剛剛打電腦的時候一直在觀察你。」
「你接電話的時候，也沒跟教官講說請坐，
就讓他一直罰站。你不覺得很沒禮貌嗎？」
（奇怪了，你有空「觀察」我，沒空幫一心兩用的我招呼教官？）
「要不是教官bla bla…」以下我懶得注意他講啥了，也不想記得。
「還有你跟一哥到底是怎麼搞的？」
「錢不能放在辦公室，你們還是把錢放在抽屜裡。」
「萬一掉錢怎麼辦？你賠得起嗎？」
「還有喔，從明天開始，不准再讓我看到錢放在抽屜裡。」
宛若隊長等級的口氣了呢。

我也不懂，一個遇到要緊的事就會賴給別人的人，
是要如何瞭解我們平常工作忙到分身乏術，
優先權已經排給其他必須先跑完的案子，
沒有空閒去等班長回到位置繳錢這回事。
你懂什麼？好可笑的「學長」。
你不要亂丟白單不扯後腿我就很萬幸了。

隔天，為了避免某人變成老阿公開始唸我們，
我趕快清掉放在抽屜裡的錢。
只是，他到底有沒有檢查我們放不放錢呢？
我想是沒有啦。因為後來還是一樣忙，
不會因為他在那邊擺老，我們就有空可以天天繳錢。
實際上呢，他也忘了這回事，後來錢放在抽屜裡，他還是繼續飄啊飄。
大概是忙著飄的關係，所以沒空理我們。
他到底在忙什麼，我也看不大出來，
因為空餐的王姐還是很忙，他打個預算表也可以打一整個下午，
也不用跑文，沒人敢過問他究竟是在忙啥。
老了嘛。我看到他都在辦公桌前寫東西，
大概是忙著表演「他很忙」這回事吧。

（待續）